第64章 政事（三）（2/2）

白汀风努力组织一番语言，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：“容先生的确来过中京，但是是五年前的事了。”

五年前，在南方销声匿迹五年的容止突然出现在中京。

那时的她依旧保持着当年绝代风采，即使被人当众剑指，也从容淡定，看不出岁月流逝的容颜平静恬适，凤眼微抬便摄人心魂。玉指轻轻一拨，对方握剑的手便颤抖起来，锋利的剑“锵啷”落地。

“容……容止！”

众人惊诧，听取吸气声一片。

“这女子好生厉害。”

“是散修吗？”

“你们居然不知道她？也是，你最近才从北方来中京。”

“快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？”

“这女子啊，名唤容止，是从南方出来的女中豪杰，十几年前嫁给白氏那位年轻族长，两人本都是人之英才，却生下了个没有灵脉的孩子！”

“啊！那岂不是……”

“之后果然被族长抛弃，一个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，后来便没有再听说怎么样了。但当初谁人不知南方容止是多么天才的存在，只可惜造化弄人啊，唉。”那人忆往昔，感慨道。

“那为何现在又出现在中京？”

回话那人露出神秘的神情，“照我们猜测，估计是回来宣战的，你瞧她刚刚的那功夫，绝对相比当初精进许多！”

“她一女子却实力如此精湛，确实是人之凤龙。”

“可不止呢。”那人补充道，身边不知不觉有人围拢来，“你们有所不知，容止母亲是文世家沈家的灵修，但父亲只是当地普通的诗书世家，二人生下来个天才，本在沈家学习乐理，无师自通学会了用剑！”

闻言，周围一众不曾了解过容止的听众皆吸气。

说话间，容止从容越过拔剑的那人，也丝毫不在意自己暴露于众人中，素色的裙摆随步伐漾开，如柳青丝被风轻轻拂起，背脊笔挺，仪态大方。

所过之处，人们皆让开道来。

看清楚她的容貌后，再听过她的天才事迹之后，不禁对她燃起敬佩之情。

谁也不知她为何突然现身中京，也不知将要去到哪里。

白汀风当时尚且稚嫩，刚刚从文学学堂回到中京不久，听闻消息后急匆匆赶到容止出现过的地方。却早已不见对方身影。

当时中京世家因为不久前的变故关系都变得极其谨慎，白汀风不敢大肆寻找，只好自己亲自去寻了一通。

正当他寻过最后一条巷子后，已是黄昏时。一无所获的他准备放弃，容止却自己出现在他面前。

严格来说，容止和白楚当时并未正式解除夫妻关系，这是知情人知道的。

而白汀风过继于白楚膝下，因此叫容止一声“母亲”也是应当的。

但他不敢，只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，有些尴尬的唤她：“容先生？”

容止微微颔首，凤眼多了几分凌厉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，“你找我何事？”

白汀风本来是有许多想要说的，但对上那清明带冷的双眼后，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。

容止看得明白，只是她一直不擅长与小孩相处，便尽量语气柔和一点道：“你不必再寻我了，我不会在中京久留。”

——实际说出的话却和柔和沾不上一点边。

“我……”白汀风当时还只是十岁的小孩，见到这样的长辈难免犯怵，还是开了口：“宸安哥最近怎么样了？”

却不想容止一愣。

沉默半晌，她道：“应当是安好的。”

白汀风有些惊诧，“为何是‘应当’……”

“我走了。你回去罢。”

容止并不愿意继续同他纠缠下去，扭头离开了。

巷口，夕阳的余光彻底湮灭，夜空寂寥降临于中京，少年白汀风愣在了原地，似乎不敢相信所见所闻。

白汀风至今还记得容止淡漠的背影以及谈及自己骨肉的随意神情。

他还不够成熟，不知道那一段沉默代表什么，哪怕现在想起来，容止当初或许是有一分歉意在里面的，可是对宸安造成的伤害，即便填补也会留下痕迹。

都说白宸安足够幸运，遇到了谢言兮，能够帮助他继续留在世家中。但没有灵脉的孩子，总要遭遇他人诟病，也没有摆脱被抛弃的事实。

即便所谓事实，不是事实。

……

从白氏离开后，白宸安有些茫然。

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。

白汀风告诉他容止五年前来过，但仅仅出现了一瞬，也仅仅只是来过。

易天问心底有些埋怨这位母亲残忍，不忍宸安黯然神伤，便道：“哥哥，既然如此，不如先去其他地方散散心吧。要不要去我之前的住所看看？”

白宸安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，“嗯？你之前说的居无定所果然是骗我的。”

“……哥哥，我错了。你怎么还记得这个？”

“哈哈哈哈，忽然便想起来了。”

“哥哥不好奇我的过去吗？”

“当然好奇，这不是等着你慢慢说给我听嘛。”

“好，那我就慢慢说给你听。”

二人并肩南下，余晖漫天，似乎时光无限，伊人始在。